從軍行王昌齡鑒賞
從軍行王昌齡鑒賞1
【原文】
從軍行七首⑴
其五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
前軍夜戰洮(tao)河北⒂,已報生擒吐谷(yu)渾⒃。
【注釋】
⑴從軍行:樂府舊題,屬相和歌辭平調曲,多是反映軍旅辛苦生活的。
⒂前軍:指唐軍的先頭部隊。洮河:河名,源出甘肅臨洮西北的西傾山,最后流入黃河。
⒃吐谷渾:中國古代少數民族名稱,晉時鮮卑慕容氏的后裔。據《新唐書·西域傳》記載:“吐谷渾居甘松山之陽,洮水之西,南抵白蘭,地數千里。”唐高宗時吐谷渾曾經被唐朝與吐蕃的聯軍所擊敗。
【白話譯文】
塞北沙漠中大風狂起,塵土飛揚,天色為之昏暗,前線軍情十分緊急,接到戰報后迅速出擊。先頭部隊已經于昨天夜間在洮河的北岸和敵人展開了激戰,剛剛聽說與敵人交火,現在就傳來了已獲得大捷的消息。
【賞析】
讀過《三國演義》的人,可能對第五回“關云長溫酒斬華雄”有深刻印象。這對塑造關羽英雄形象是很精彩的一節。但書中并沒有正面描寫單刀匹馬的關羽與領兵五萬的華雄如何正面交手,而是用了這樣一段文字:(關羽)出帳提刀,飛身上馬。眾諸侯聽得關外鼓聲大振,喊聲大舉,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眾皆失驚。正欲探聽,鸞鈴響處,馬到中軍,云長提華雄之頭,擲于地上,其酒尚溫。
這段文字,筆墨非常簡練,從當時的氣氛和諸侯的反應中,寫出了關羽的神威。論其客觀藝術效果,比寫揮刀大戰數十回合,更加引人入勝。羅貫中的這段文字,當然有他匠心獨運之處,但如果就避開正面鋪敘,通過氣氛渲染和側面描寫,去讓人想象戰爭場面這一點來看,卻不是他的首創。王昌齡《從軍行》組詩第五首,應該說已早著先鞭,并且是以詩歌形式取得成功的。
“大漠風塵日色昏”,由于中國西北部的阿爾泰山、天山、昆侖山均呈自西向東或向東南走向,在河西走廊和青海東部形成一個大喇叭口,風力極大,狂風起時,飛沙走石。因此,“日色昏”接在“大漠風塵”后面,并不是指天色已晚,而是指風沙遮天蔽日。但這不光表現氣候的`暴烈,它作為一種背景出現,還自然對軍事形勢起著烘托、暗示的作用。在這種情勢下,唐軍不是轅門緊閉,被動防守,而是主動出征。為了減少風的強大阻力,加快行軍速度,戰士們半卷著紅旗,向前挺進。這兩句于“大漠風塵”之中,渲染紅旗指引的一支勁旅,好像不是自然界在逞威,而是這支軍隊卷塵挾風,如一柄利劍,直指敵營。這就把讀者的心弦扣得緊緊的,讓人感到一場惡戰已迫在眉睫。讀者會懸想:這支橫行大漠的健兒,將要演出怎樣一種驚心動魄的場面呢?在這種懸想之下,再讀后兩句:“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這可以說是一落一起。讀者的懸想是緊跟著剛才那支軍隊展開的,可是在沙場上大顯身手的機會卻并沒有輪到他們。就在中途,捷報傳來,前鋒部隊已在夜戰中大獲全勝,連敵酋也被生擒。情節發展得既快又不免有點出人意料,但卻完全合乎情理,因為前兩句所寫的那種大軍出征時迅猛、凌厲的聲勢,已經充分暗示了唐軍的士氣和威力。這支強大剽悍的增援部隊,既襯托出前鋒的勝利并非偶然,又能見出唐軍兵力綽綽有余,勝券在握。
從描寫看,詩人所選取的對象是未和敵軍直接交手的后續部隊,而對戰果輝煌的“前軍夜戰”只從側面帶出。這是打破常套的構思。如果改成從正面對夜戰進行鋪敘,就不免會顯得平板,并且在短小的絕句中無法完成。現在避開對戰爭過程的正面描寫,從側面進行烘托,就把絕句的短處變成了長處。它讓讀者從“大漠風塵日色昏”和“夜戰洮河北”去想象前鋒的仗打得多么艱苦,多么出色。從“已報生擒吐谷渾”去體味這次出征多么富有戲劇性。一場激戰,不是寫得聲嘶力竭,而是出以輕快跳脫之筆,通過側面的烘托、點染,讓讀者去體味、遐想。這一切,在短短的四句詩里表現出來,在構思和驅遣語言上的難度,應該說是超過“溫酒斬華雄”那樣一類小說故事的。
【作者介紹】
王昌齡(698—約757)唐代詩人。字少伯,唐京兆長安(今陜西西安)人。公元727年(開元十五年)進士及第,授秘書省校書郎。公元734年(開元二十二年)中博學宏詞,授汜水(今河南滎陽縣境)尉,再遷江寧丞,故世稱王江寧。約在公元737年(開元二十五年)秋,獲罪被謫嶺南。三年后北歸。公元748年(天寶七年)謫遷潭陽郡龍標(今湖南黔陽縣)尉。安史亂后還鄉,道出亳州,被刺史閭丘曉所殺。王昌齡當時曾名重一時,有“詩家夫子王江寧”之稱,擅長七絕,被后世稱為“七絕圣手”。存詩一百七十余首,多為當時邊塞軍旅生活題材,描繪邊塞風光,激勵士氣,氣勢雄渾,格調高昂,手法細膩。有《王昌齡集》。
從軍行王昌齡鑒賞2
《從軍行》(其四)
[唐]王昌齡
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主題
詩從西部邊疆的自然風光寫起,以守邊將士的豪邁氣概結尾,情景交融,并且巧妙地運用比喻和襯托的手法,達到了十分動人的藝術境界。
鑒賞
詩歌通過描寫在陰云密布、滿眼黃沙的瀚海“孤城”中擔任戍守任務的將士的寬廣胸襟,表現了他們立誓破敵、決戰決勝的頑強斗志和愛國主義的豪邁氣概。
“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意思是說:從邊塞孤城上遠遠望去,從青海湖經祁連山到玉門關這一道邊境防線。上空密布陰云,烽煙滾滾,銀光皚皚的雪山頓顯暗淡無光。這里既描繪出了邊塞防線的景色,也渲染了戰爭將至的緊張氣氛,飽含著蒼涼悲壯的情調。這兩句詩是一個倒裝句,使詩歌畫面的色彩頓時突現,同時,從地理學的角度講,站在“孤城”之上,人的肉眼是看不到玉門關、祁連山和青海湖這三點相聯的千里邊防線的,這里一個“遙望”及其所提領的空間距離遙遠的三地呈現于同一幅畫面,既是想象、夸張的手法使之“視通萬里”,又突現了戍邊將士那全局在胸、重任在肩的歷史責任感。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二句,對戍邊將士的戰斗生活與胸懷襟抱作了集中概括的表現和抒寫。意思是說,在荒涼的沙漠里,戰斗繁多,將士身經百戰,連身上的鐵盔鐵甲都磨破了,但是只要邊患還沒有肅清,就決不解甲還鄉。唐代西方的勁敵主要是吐蕃和突厥。青海湖畔,是唐王朝政府軍與吐蕃貴族x隊多次交戰、激烈爭奪的邊防前線;而玉門關一帶,則西臨突厥,這一帶也是烽煙不絕、激戰連年。
“黃沙百戰穿金甲”就是這種戰斗生活的強有力的概括。其中,“黃沙”二字既是實景,渲染出了邊塞戰場的典型環境,又道出了邊庭之荒涼蕭瑟;“百戰”二字,形象地說明了將士戍邊的時間之漫長、邊塞戰斗之頻繁;而“穿金甲”三字,則渲染了戰斗之艱苦、激烈,也說明將士為保家衛國曾付出了多么慘重的代價,乃至犧牲。但是,金甲易損,生命可拋,戍邊壯士報國的意志卻不會減。
“不破樓蘭終不還”就是他們內心激情的直接表白。這里化用了樓蘭的典故。漢代樓蘭國王與匈奴勾結,屢次攔截殺害漢朝出使西域的使臣。公元前七十七年,大將軍霍光派平樂監傅介子前往樓蘭,智取樓蘭國王之首級勝利歸來,掃除了絲綢之路上的一個障礙。這里借指吐蕃和突厥貴族的當權者。詩中所寫的將士,并無久戰思歸的厭戰情緒,為了捍衛家國的安全,他們置個人利益于不顧,毅然地表示在大敵當前要繼續奮戰到底。“不破樓蘭終不還”,這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七個字,就成功地塑造了一批不畏艱苦、不怕犧牲、心靈壯美的英雄群像,使人倍感詩境闊大,感情悲壯。
這首詩的基調是悲壯蒼涼的,這與詩中色彩的巧妙運用大有關系。
“青海長云暗雪山”,波光粼粼的青海湖,澄碧若翠;皚皚的雪山,如銀蟒漫舞;陰云飛涌,墨色頓至……這里,“青”、“黑”、“白”三色齊涌畫面,構成了一幅層次分明的丹青國畫。在這幅國畫中,王昌齡不僅充分發揮了色彩的對比作用,而且更突出了光線明暗的作用。雪山的銀輝,向人們呈現出一種潔白純凈的美,而“長云”之后的一個“暗”字凌空一筆又涂上了淡黑色,使畫面由明暗對照構成了陰沉的戰爭氛圍和蒼涼的境界。王昌齡能夠將“色”和“光”交織起來,用暗色弱光來渲染冷色的蒼涼感,因而,這里的色彩光線已不僅僅是自然景物的屬性,色彩光線的描寫也不只是起美化畫面的作用,它們已融入了豐富的感受和情緒,色彩實際上已從形象的屬性上升為獨立的形象了。“青海長云暗雪山”一句,實際上是采用以色彩傳情的寫法,達成情景交融的佳句。
王昌齡準確把握戍邊將士躍動的心律,又賦之以恰當的色彩和光線,使詩歌藝術畫面的氣象恢宏開闊,情調悲涼壯美,意境深邃高遠,鮮明地體現出生活在盛唐時代人們所共有的精神特征。
賞析
一、二兩句,不妨設想成次第展現的廣闊地域的畫面:青海湖上空,長云彌溫;湖的北面,橫亙著綿廷千里的隱隱的雪山;越過雪山,是矗立在河西走廊荒漠中的一座孤城;再往西,就是和孤城遙遙相對的軍事要塞——玉門關。這幅集中了東西數千里廣闊地域的長卷,就是當時西北邊戍邊將士生活、戰斗的典型環境。它是對整個西北邊陲的一個鳥瞰,一個概括。為什么特別提及青海與玉關呢?這跟當時民族之間戰爭的態勢有關。唐代西、北方的強敵,一是吐蕃,一是突厥。河西節度使的任務是隔斷吐蕃與突厥的交通,一鎮兼顧西方、北方兩個強敵,主要是防御吐蕃,守護河西走廊。“青海”地區,正是吐蕃與唐軍多次作戰的場所;而“玉門關”外,則是突厥的勢力范圍。所以這兩句不僅描繪了整個西北邊陲的景象,而且點出了“孤城”西拒吐蕃,北防突厥的極其重要的地理形勢。這兩個方向的強敵,正是戍守“孤城”的將士心之所系,宜乎在畫面上出現青海與玉關。與其說,這是將士望中所見,不如說這是將士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畫面。這兩句在寫景的同時滲透豐富復雜的感情:戍邊將士對邊防形勢的關注,對自己所擔負的任務的自豪感、責任感,以及戍邊生活的孤寂、艱苦之感,都融合在悲壯、開闊而又迷蒙暗淡的景色里。
三、四兩句由情景交融的環境描寫轉為直接抒情。“黃沙百戰穿金甲”,是概括力極強的詩句。戍邊時間之漫長,戰事之頻繁,戰斗之艱苦,敵軍之強悍,邊地之荒涼,都于此七字中概括無遺。“百戰”是比較抽象的,冠以“黃沙”二字,就突出了西北戰場的特征,令人宛見“日暮云沙古戰場”的景象;“百戰”而至“穿金甲”,更可想見戰斗之艱苦激烈,也可想見這漫長的時間中有一系列“白骨掩蓬蒿”式的壯烈犧牲。但是,金甲盡管磨穿,將士的報國壯志卻并沒有銷磨,而是在大漠風沙的磨煉中變得更加堅定。“不破樓蘭終不還”,就是身經百戰的將士豪壯的誓言。上一句把戰斗之艱苦,戰事之頻繁越寫得突出,這一句便越顯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二兩句,境界闊大,感情悲壯,含蘊豐富;三四兩句之間,顯然有轉折,二句形成鮮明對照。“黃沙”句盡管寫出了戰爭的艱苦,但整個形象給人的實際感受是雄壯有力,而不是低沉傷感的。因此末句并非嗟嘆歸家無日,而是在深深意識到戰爭的艱苦、長期的基礎上所發出的更堅定、深沉的誓言,盛唐優秀邊塞詩的一個重要的思想特色,就是在抒寫戍邊將士的豪情壯志的同時,并不回避戰爭的艱苦,本篇就是一個顯例。可以說,三四兩句這種不是空洞膚淺的抒情,正需要有一二兩句那種含蘊豐富的大處落墨的環境描寫。典型環境與人物感情高度統一,是王昌齡絕句的一個突出優點,這在本篇中也有明顯的體現。
從軍行王昌齡鑒賞3
從軍行七首(其一)
王昌齡
烽火城西百尺樓,
黃昏獨坐海風秋。
更吹羌笛關山月,
無那金閨萬里愁。
王昌齡詩鑒賞
此詩以久戍邊關的士卒口吻抒寫軍中思歸之情。
第一句中的“烽火城”,代指設置烽火臺的邊城;古時邊境上筑高城以御敵,一旦敵人入侵,便于城垛上燃狼糞或柴草,白天以煙、夜間以火來報警。“百尺樓”,也指邊地戍樓。這兩種景物,都是邊境上所特有的;它既點明了地理環境,又給這首邊塞詩籠罩上一層濃濃的沙場氛圍。次句則點明這是秋天的一個傍晚,在蒼茫暮色中,一名兵士正孤零零地坐在戍樓上;迎著從青海湖上吹來的陣陣寒風,默默無語,神馳他鄉。
“黃昏寂寞,獨坐凄涼;海風入樓,秋夜懷遠。只一句,而層次之中,無窮邊思。”(清人王堯衢語)耳邊又傳來嗚嗚咽咽的羌笛聲:“ 更吹羌笛關山月。”關山月,樂府曲調,屬《鼓角橫吹曲》,內容大都表達征戍離別之情。本來心緒已十分悲涼的征人,傷離別的樂曲又引發了他無窮的思親之情。禁不住心馳萬里而涌起滔滔愁思。“無那金閨萬里愁”,無那,指無奈。金閨,女子閨閣的美稱;這里借指家室。這一句不寫自己正思念金閨中人,而想象此時閨人正在萬里之外念及自己。因邊城聞笛而代為金閨之愁;自己之愁已經不堪,而閨中之愁,更將奈何?!這一曲筆使得感情倍深一層。誠如清人李瑛所云:“不言己之思家,而但言無以慰閨中思己,正深于思家也。”(《詩法易簡錄》)
這首詩起句壯逸,斷句凄楚傷神。烽火城是一片孤城;百尺樓為一座危樓;征人獨坐其上。一個“獨”字,既吻合了征人背井離鄉、遠涉邊地之孤獨,也切合了金閨中人因征人不歸而獨守空閨之孤獨。此外,“更吹羌笛關山月”一句,也有“一擊兩鳴”之妙。
聞笛者固然聞笛傷情,吹笛者又何嘗不是和淚吹奏呢?!
吹奏者借吹奏《關山月》所抒發的綿綿離別之情,深深地感染了聞笛者,使聞者頓起金閨之思。
在章法結構上,詩以前三句的寫景敘事,來烘托第四句的直接抒情;以第四句的直接抒情來深化前三句的.寫景敘事。“更吹”、“無那”,轉折有致,將全詩推向高潮。而末句中最末一個“愁”字,為一篇之詩眼,使戍卒懷鄉思親的真摯感情,被刻畫得既飽滿深刻,又含蓄蘊籍。
在表現征人思想活動方面,詩人運筆也十分委婉曲折。環境氛圍已經造成,為抒情鋪平墊穩,然后水到渠成,直接描寫邊人的心理—— “無那金閨萬里愁”。
作者所要表現的是征人思念親人、懷戀鄉土的感情,但不直接寫,偏從深閨妻子的萬里愁懷反映出來。而實際情形也是如此:妻子無法消除的思念,正是征人思歸又不得歸的結果。這一曲筆,把征人和思婦的感情完全交融在一起了。就全篇而言,這一句如畫龍點睛,立刻使全詩情韻飛騰,而更具動人的力量了。
王昌齡素有“七絕圣手”之稱,他的七言絕句寫得概括凝煉,言近旨遠;涵義豐富、神韻悠然。這首《從軍行》便是一例。
王昌齡
王昌齡 (698— 756),字為少伯,河東晉陽(山西太原)人。盛唐著名邊塞詩人,后人譽為“七絕圣手”。早年貧賤,困于農耕,年近不惑,始中進士。初任秘書省校書郎,又中博學宏辭,授汜水尉,因事貶嶺南。與李白、高適、王維、王之渙、岑參等交厚。開元末返長安,改授江寧丞。被謗謫龍標尉。安史亂起,為刺史閭丘所殺。其詩以七絕見長,尤以登第之前赴西北邊塞所作邊塞詩最著,有“詩家夫子王江寧”之譽(亦有“詩家天子王江寧”的說法)。
從軍行王昌齡鑒賞4
【原文】
從軍行七首⑴
其二
琵琶起舞換新聲⑸,總是關山舊別情⑹。
撩亂邊愁聽不盡⑺,高高秋月照長城。
【注釋】
⑴從軍行:樂府舊題,屬相和歌辭平調曲,多是反映軍旅辛苦生活的。
⑸新聲:新的歌曲。
⑹關山:邊塞。舊別:一作“離別”。
⑺撩亂:心里煩亂。邊愁:久住邊疆的愁苦。聽不盡:一作“彈不盡”。
【白話譯文】
軍中起舞,伴奏的琵琶翻出新聲,不管怎樣翻新,每每聽到《關山月》的曲調時,總會激起邊關將士久別懷鄉的憂傷之情。紛雜的樂舞與思鄉的愁緒交織在一起,欲理還亂,無盡無休。此時秋天的月亮高高地照著長城。
【賞析】
第二首詩截取了邊塞軍旅生活的一個片斷,通過寫軍中宴樂表現征戍者深沉、復雜的感情。
“琵琶起舞換新聲”。隨舞蹈的變換,琵琶又翻出新的曲調,詩境就在一片樂聲中展開。琵琶是富于邊地風味的樂器,而軍中置酒作樂,常常少不了“胡琴琵琶與羌笛。”這些器樂,對征戍者來說,帶著異或情調,容易喚起強烈感觸。既然是“換新聲”,應該能給人以一些新的情趣、新的感受。但是,“總是關山舊別情”。邊地音樂主要內容,可以一言以蔽之,“舊別情”而已。因為藝術反映實際生活,征戍者沒有一個不是離鄉背井乃至別婦拋雛的。“別情”實在是最普遍、最深厚的感情和創作素材。所以,琵琶盡可換新曲調,卻換不了歌詞包含的情感內容。《樂府古題要解》云:“《關山月》,傷離也。”句中“關山”在字面的意義外,雙關《關山月》曲調,含意更深。
此句的“舊”對應上句的“新”,成為詩意的一次波折,造成抗墜揚抑的`音情,特別是以“總是”作有力轉接,效果尤顯。次句強調別情之“舊”,但這樂曲也并不是太乏味。“撩亂邊愁聽不盡”,那曲調無論什么時候,總能擾得人心煩亂不寧。所以那奏不完、“聽不盡”的曲調,實叫人又怕聽,又愛聽,永遠動情。這是詩中又一次波折,又一次音情的抑揚。“聽不盡”三字,或是怨,或是嘆,或是贊,意味深長。作“奏不完”解,自然是偏于怨嘆。然作“聽不夠”講,則又含有贊美了。所以這句提到的“邊愁”既是久戍思歸的苦情,又未嘗沒有更多的意味。當時北方邊患未除,尚不能盡息甲兵,言念及此,征戍者也會心不寧意不平的。前人多只看到它“意調酸楚”的一面,未必十分全面。
此詩前三句均就樂聲抒情,說到“邊愁”用了“聽不盡”三字,那末結句如何以有限的七字盡此“不盡”就最見功力。詩人這里輕輕宕開一筆,以景結情。仿佛在軍中置酒飲樂的場面之后,忽然出現一個月照長城的莽莽蒼蒼的景象:古老雄偉的長城綿亙起伏,秋月高照,景象壯闊而悲涼。對此可以有多種理解:無限的鄉愁,立功邊塞的雄心和對于現實的憂怨,也許還應加上對于祖國山川風物的深沉的愛,等等。
讀者也許會感到,在前三句中的感情細流一波三折地發展(換新聲——舊別情——聽不盡)后,到此卻匯成一汪深沉的湖水,蕩漾回旋。“高高秋月照長城”,這里離情入景,使詩情得到升華。正因為情不可盡,詩人“以不盡盡之”,“思入微茫,似脫實粘”,才使人感到那樣豐富深刻的思想感情,征戍者的內心世界表達得入木三分。此詩之臻于七絕上乘之境,除了音情曲折外,這絕處生姿的一筆也是不容輕忽的。
【作者介紹】
王昌齡(698—約757)唐代詩人。字少伯,唐京兆長安(今陜西西安)人。公元727年(開元十五年)進士及第,授秘書省校書郎。公元734年(開元二十二年)中博學宏詞,授汜水(今河南滎陽縣境)尉,再遷江寧丞,故世稱王江寧。約在公元737年(開元二十五年)秋,獲罪被謫嶺南。三年后北歸。公元748年(天寶七年)謫遷潭陽郡龍標(今湖南黔陽縣)尉。安史亂后還鄉,道出亳州,被刺史閭丘曉所殺。王昌齡當時曾名重一時,有“詩家夫子王江寧”之稱,擅長七絕,被后世稱為“七絕圣手”。存詩一百七十余首,多為當時邊塞軍旅生活題材,描繪邊塞風光,激勵士氣,氣勢雄渾,格調高昂,手法細膩。有《王昌齡集》。
從軍行王昌齡鑒賞5
【原文】
從軍行七首⑴
其四
青海長云暗雪山⑿,孤城遙望玉門關⒀。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⒁。
【注釋】
⑴從軍行:樂府舊題,屬相和歌辭平調曲,多是反映軍旅辛苦生活的。
⑿青海:指青海湖,在今青海省。唐朝大將哥舒翰筑城于此,置神威軍戍守。長云:層層濃云。雪山:即祁連山,山巔終年積雪,故云。
⒀孤城:即玉門關。玉門關:漢置邊關名,在今甘肅敦煌西。一作“雁門關”。
⒁破:一作“斬”。樓蘭:漢時西域國名,即鄯善國,在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鄯善縣東南一帶。西漢時樓蘭國王與匈奴勾通,屢次殺害漢朝通西域的使臣。此處泛指唐西北地區常常侵擾邊境的少數民族政權。終不還:一作“竟不還”。
【白話譯文】
青海湖上蒸騰而起的漫漫云霧,遮暗了整個祁連山,遠遠地可以望見玉門關那座孤城。黃沙萬里,頻繁的戰斗磨穿了戰士們身上的鎧甲,不將敵人打敗絕不回還。
【賞析】
唐代邊塞詩的讀者,往往因為詩中所涉及的地名古今雜舉、空間懸隔而感到困惑。懷疑作者不諳地理,因而不求甚解者有之,曲為之解者亦有之。這第四首詩就有這種情形。
前兩句提到三個地名。雪山即河西走廊南面橫亙廷伸的祁連山脈。青海與玉門關東西相距數千里,卻同在一幅畫面上出現,于是對這兩句就有種種不同的解說。有的說,上句是向前極目,下句是回望故鄉。這很奇怪。青海、雪山在前,玉門關在后,則抒情主人公回望的故鄉該是玉門關西的西域,那不是漢兵,倒成胡兵了。另一說,次句即“孤城玉門關遙望”之倒文,而遙望的對象則是“青海長云暗雪山”,這里存在兩種誤解:一是把“遙望”解為“遙看”,二是把對西北邊陲地區的概括描寫誤解為抒情主人公望中所見,而前一種誤解即因后一種誤解而生。
一、二兩句,不妨設想成次第展現的廣闊地域的畫面:青海湖上空,長云彌溫;湖的北面,橫亙著綿廷千里的隱隱的雪山;越過雪山,是矗立在河西走廊荒漠中的一座孤城;再往西,就是和孤城遙遙相對的軍事要塞——玉門關。這幅集中了東西數千里廣闊地域的長卷,就是當時西北邊戍邊將士生活、戰斗的典型環境。它是對整個西北邊陲的一個鳥瞰,一個概括。之所以特別提及青海與玉關,這跟當時民族之間戰爭的態勢有關。唐代西、北方的強敵,一是吐蕃,一是突厥。河西節度使的任務是隔斷吐蕃與突厥的交通,一鎮兼顧西方、北方兩個強敵,主要是防御吐蕃,守護河西走廊。“青海”地區,正是吐蕃與唐軍多次作戰的場所;而“玉門關”外,則是突厥的勢力范圍。所以這兩句不僅描繪了整個西北邊陲的景象,而且點出了“孤城”西拒吐蕃,北防突厥的極其重要的地理形勢。這兩個方向的強敵,正是戍守“孤城”的將士心之所系,宜乎在畫面上出現青海與玉關。與其說,這是將士望中所見,不如說這是將士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畫面。這兩句在寫景的同時滲透豐富復雜的感情:戍邊將士對邊防形勢的關注,對自己所擔負的任務的自豪感、責任感,以及戍邊生活的孤寂、艱苦之感,都融合在悲壯、開闊而又迷蒙暗淡的景色里。
三、四兩句由情景交融的環境描寫轉為直接抒情。“黃沙百戰穿金甲”,是概括力極強的詩句。戍邊時間之漫長,戰事之頻繁,戰斗之艱苦,敵軍之強悍,邊地之荒涼,都于此七字中概括無遺。“百戰”是比較抽象的,冠以“黃沙”二字,就突出了西北戰場的特征,令人宛見“日暮云沙古戰場”的景象;“百戰”而至“穿金甲”,更可想見戰斗之艱苦激烈,也可想見這漫長的時間中有一系列“白骨掩蓬蒿”式的壯烈犧牲。但是,金甲盡管磨穿,將士的報國壯志卻并沒有銷磨,而是在大漠風沙的.磨煉中變得更加堅定。“不破樓蘭終不還”,就是身經百戰的將士豪壯的誓言。上一句把戰斗之艱苦,戰事之頻繁越寫得突出,這一句便越顯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二兩句,境界闊大,感情悲壯,含蘊豐富;三四兩句之間,顯然有轉折,二句形成鮮明對照。“黃沙”句盡管寫出了戰爭的艱苦,但整個形象給人的實際感受是雄壯有力,而不是低沉傷感的。因此末句并非嗟嘆歸家無日,而是在深深意識到戰爭的艱苦、長期的基礎上所發出的更堅定、深沉的誓言,盛唐優秀邊塞詩的一個重要的思想特色,就是在抒寫戍邊將士的豪情壯志的同時,并不回避戰爭的艱苦,此篇就是一個顯例。可以說,三四兩句這種不是空洞膚淺的抒情,正需要有一二兩句那種含蘊豐富的大處落墨的環境描寫。典型環境與人物感情高度統一,是王昌齡絕句的一個突出優點,這在此篇中也有明顯的體現。
【作者介紹】
王昌齡(698—約757)唐代詩人。字少伯,唐京兆長安(今陜西西安)人。公元727年(開元十五年)進士及第,授秘書省校書郎。公元734年(開元二十二年)中博學宏詞,授汜水(今河南滎陽縣境)尉,再遷江寧丞,故世稱王江寧。約在公元737年(開元二十五年)秋,獲罪被謫嶺南。三年后北歸。公元748年(天寶七年)謫遷潭陽郡龍標(今湖南黔陽縣)尉。安史亂后還鄉,道出亳州,被刺史閭丘曉所殺。王昌齡當時曾名重一時,有“詩家夫子王江寧”之稱,擅長七絕,被后世稱為“七絕圣手”。存詩一百七十余首,多為當時邊塞軍旅生活題材,描繪邊塞風光,激勵士氣,氣勢雄渾,格調高昂,手法細膩。有《王昌齡集》。
從軍行王昌齡鑒賞6
《從軍行》組詩是王昌齡采用樂府舊題寫的邊塞詩,共有七首。這一首,刻畫了邊疆戍卒懷鄉思親的深摯感情。下面是從軍行王昌齡其一鑒賞,歡迎參考閱讀!
《從軍行》(其一)
王昌齡
烽火城西百尺樓, 黃昏獨坐海風秋。
更吹羌笛關山月, 無那①金閨萬里愁。
鑒賞:
這一首,刻畫了邊疆戍卒懷鄉思親深摯感情。
這首詩,筆法簡潔而富蘊意,寫法上很有特色。詩人巧妙地處理了敘事與抒情關系。前三句敘事,描寫環境,采用了層層深入、反復渲染手法,創造氣氛,為第四句抒情做鋪墊,突出了抒情句地位,使抒情句顯得格外警拔有力。“烽火城西”,一下子就點明了這是在青海烽火城西瞭望臺上。荒寂原野,四顧蒼茫,只有這座百尺高樓,這種環境很容易引起人寂寞之感。時令正值秋季,涼氣侵人,正是游子思親、思婦念遠季節。時間又逢黃昏,“雞棲于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詩經·王風·君子于役》)這樣時間常常觸發人們思念于役在外親人。而此時此刻,久戍不歸征人恰恰“獨坐”在孤零零戍樓上。天地悠悠,牢落無偶,思親之情正隨著青海湖方向吹來陣陣秋風任意翻騰。上面所描寫,都是通過視覺所看到環境,沒有聲音,還缺乏立體感。接著詩人寫道:“更吹羌笛關山月”。在寂寥環境中,傳來了陣陣嗚嗚咽咽笛聲,就象親人在呼喚,又象是游子嘆息。這縷縷笛聲,恰似一根導火線,使邊塞征人積郁在心中思親感情,再也控制不住,終于來了個大爆發,引出了詩最后一句。這一縷笛聲,對于“獨坐”在孤樓之上聞笛人來說是景,但這景又飽含著吹笛人所抒發情,使環境更具體、內容更豐富了。詩人用這亦情亦景句子,不露痕跡,完成了由景入情轉折過渡,何等巧妙、何等自然!
在表現征人思想活動方面,詩人運筆十分委婉曲折。環境氛圍已經造成,為抒情鋪平墊穩,然后水到渠成,直接描寫邊人心理“無那金閨萬里愁”心情。作者所要表現是征人思念親人、懷戀鄉土感情,但不直接寫出,而是從深閨妻子萬里愁懷反映出來。而實際情形也是如此;妻子無法消除思念,正是征人思歸又不能歸結果。這一曲筆,把征人和思婦感情完全交融在一起了。就全篇而言,這一句如畫龍點睛,立刻使全詩神韻飛騰,而更具動人力量。
〔注〕①無那:無奈,指無法消除思親之愁。
附:王昌齡名句
1、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閨怨》
2、錢塘江畔是誰家,江上女兒全勝花。
3、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4、明發不能寐,徒盈江上尊。
5、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6、當君遠相知,不道云海深。
7、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兩鄉。——《送柴侍御》
8、當君遠相知,不道云海深。——《寄驩州》
9、高樓送客不能醉,寂寂寒江明月心。——《芙蓉樓送辛漸》
10、憶君遙在瀟湘月,愁聽清猿夢里長。——《送魏二》
11、所見同袍者,相逢盡衰老。——《長歌行》
12、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13、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采蓮曲》
14、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
15、青山明月夢中看。
16、一片冰心在玉壺。——《芙蓉樓送辛漸》
17、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18、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舊別情。——《從軍行七首》
19、功多翻下獄,士卒但心傷。——《塞上曲》
20、仗劍行千里,微軀感一言,曾為大梁客,不負信陵恩。——《答武陵田太守》
21、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塞下曲四首》
22、莫道弦歌愁遠滴,青山明月不曾空。()
23、繚亂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
24、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西宮秋怨》
25、與君遠相知,不道云海深。
26、所見同袍者,相逢盡衰老——《從軍行》
27、前軍夜戰洮河北,巳報生擒吐谷渾。——《從軍行》
28、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
29、去時三十萬,獨自還長安。——《代扶風主人答》
從軍行王昌齡鑒賞7
《從軍行其二》王昌齡
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舊別情。
撩亂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
【翻譯】
軍中起舞,伴奏的琵琶翻出新聲,不管怎樣翻新,每每聽到《關山月》的曲調時,總會激起邊關將士久別懷鄉的憂傷之情。紛雜的樂舞與思鄉的愁緒交織在一起,欲理還亂,無盡無休。此時秋天的月亮高高地照著長城。
【鑒賞】
此從軍行其二只抓住邊塞軍旅生活的一個片斷,透過軍中飲宴一個鏡頭,跌宕起伏地表現出當時邊塞軍士生活的枯燥乏味和思想的苦悶無聊,也使征戍者的深沉、復雜的感情躍然活現。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是令人陶醉的千古絕唱,然而在久戍邊關的軍士眼中,又是使人厭倦而單調的景象。天天都是那連綿不斷的亂山、長城,白天與“大漠”、“落日”為伴,晚上又是“寒光照鐵衣”的`荒野。即使軍中作樂,通宵盡歡,樂聲嘹亮,也難以消除軍士們積郁內心的惆悵。
“琵琶起舞換新聲”。琵琶不斷奏出新的曲調,隨著旋律的變化,人們翩翩起舞。琵琶是富于邊地色彩的樂器,而軍中作樂,離不開胡琴、羌笛和琵琶的伴奏,這些樂器,對戍邊者來說,帶有異域的情調和征戰的音律,易喚起戰士們強烈的感觸。既然是“換新聲”,應該給人以新的感受,帶來新的歡樂吧?然而“總是關山舊別情”。“總是”二字,轉折得有力,巧妙。此句的“舊”與上句的“新”二字相承應,意味無窮。“新聲”與“舊別情”互相影射,形成從軍行其二意的波折,造成抑揚頓挫的音情,尤顯出“意調的酸楚”,邊愁的深重。征戍者離鄉背井,因此,“別情”
是軍中最普遍、最深沉的感情。盡管曲調花樣翻新,而喚起的“總是”人們的離愁別緒呵!《樂府古題要解》云:“《關山月》,傷離也。”句中“關山”二字,雙關《關山月》曲調,含意頗深。
“撩亂邊愁聽不盡”。盡管撩起了紛亂的邊愁,卻總也聽不盡。這是從軍行其二中又一次波瀾,又一次音情的抑揚。“ 聽不盡”三字,含蓄有致,感情復雜,意味深長,只要邊患未除,就依然彈下去,聽下去,所以“邊愁”既是思歸的哀愁,又何嘗不含有更多的意味呢?
“高高秋月照長城”既是寫景,又是抒情。從軍行其二人輕輕宕開一筆,“景中含情,更慘”, 以景結情。仿佛在軍中置酒飲樂的場面之后,忽然出現一個月照長城的莽莽蒼蒼的景象:古老雄偉的長城綿亙起伏,秋月高照,景象壯闊而悲涼。對此,你會生出什么感想。
從軍行王昌齡鑒賞8
《從軍行》
王昌齡(其八)
百戰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重圍。
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
【鑒賞】
這首詩以短短四句,刻畫了一位英勇無比的將軍形象。第一句寫將軍過去的戎馬生涯。伴隨他出征的鐵甲都已碎了,留下了累累的刀瘢箭痕,見他征戰時間之長和所經歷的戰斗之嚴酷。這句雖是從鐵衣著筆,卻等于從總的方面對詩中的.主人公作了最簡要的交待。有了這一句作墊,緊接著寫他面臨一場新的嚴酷考驗——“城南已合數重圍”。戰爭在塞外進行,城南是退路。但連城南也被敵人設下了重圍,全軍已陷入可能徹底覆沒的絕境。寫被圍雖只此一句,但卻如千鈞一發,使人為之懸心吊膽。
“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呼延,是匈奴四姓貴族之一,這里指敵軍的一員悍將。我方這位身經百戰的英雄,正是選中他作為目標,在突營闖陣的時候,首先將他射殺,使敵軍陷于慌亂,乘機殺開重圍,獨領殘兵,奪路而出。
詩所要表現的是一位勇武過人的英雄,而所寫的戰爭從全局上看,是一場敗仗。但雖敗卻并不令人喪氣,而是敗中見出了豪氣。“獨領殘兵千騎歸”,“獨”字幾乎有千斤之力,壓倒了敵方的千軍萬馬,給人以頂天立地之感。詩沒有對這位將軍進行肖像描寫,但通過緊張的戰斗場景,把英雄的精神與氣概表現得異常鮮明而突出,給人留下難忘的印象。將這場驚心動魄的突圍戰和首句“百戰沙場碎鐵衣”相對照,讓人想到這不過是他“百戰沙場”中的一仗。這樣,就把剛才這一場突圍戰,以及英雄的整個戰斗歷程,渲染得格外威武壯烈,完全傳奇化了。詩讓人不覺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批殘兵敗將,而讓人感到這些血泊中拚殺出來的英雄凜然可敬。象這樣在一首小詩里敢于去寫嚴酷的斗爭,甚至敢于去寫敗仗,而又從敗仗中顯出豪氣,給人以鼓舞,如果不具備象盛唐詩人那種精神氣概是寫不出的。
從軍行王昌齡鑒賞9
從軍行
作者:王昌齡
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譯文
青海上空的陰云遮暗了雪山,站在孤城遙望著遠方的玉門關。塞外身經百戰磨穿了盔和甲,不打敗西部的敵人誓不回還。
《從軍行》是唐代詩人楊炯的代表作,借用古樂府曲調名為題目,實際為一首五律,反映從軍的辛苦。全詩寫士子從戎,征戰邊庭的過程和心情,從而表達了國家有事、匹夫有責的使命感和建功立業的豪邁情懷。
賞析
“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青海湖上空,長云彌漫;湖的北面,橫亙著綿延千里的隱隱的雪山;越過雪山,是矗立在河西走廊荒漠中的一座孤城;再往西,就是和孤城遙遙相對的軍事要塞——玉門關。這幅集中了東西數千里廣闊地域的長卷,就是當時西北邊戍邊將士生活、戰斗的典型環境。它是對整個西北邊陲的一個鳥瞰,一個概括。
為什么特別提及青海與玉門關呢?主要跟當時民族之間戰爭的態勢有關系。唐代西、北方的強敵,一是吐蕃,一是突厥。河西節度使的任務是隔斷吐蕃與突厥的交通,一鎮兼顧西方、北方兩個強敵,主要是防御吐蕃,守護河西走廊。“青海”地區,正是吐蕃與唐軍多次作戰的場所;而“玉門關”外,則是突厥的勢力范圍。
因此這兩句不僅描繪了整個西北邊陲的景象,而且點出了“孤城”南拒吐蕃,西防突厥的極其重要的地理形勢。這兩個方向的強敵,正是戍守“孤城”的將士心之所系,宜乎在畫面上出現青海與玉關。與其說,這是將士望中所見,不如說這是將士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畫面。這兩句在寫景的同時滲透豐富復雜的感情:戍邊將士對邊防形勢的`關注,對自己所擔負的任務的自豪感、責任感,以及戍邊生活的孤寂、艱苦之感,都融合在悲壯、開闊而又迷蒙暗淡的景色里。
第三、四兩句由情景交融的環境描寫轉為直接抒情。“黃沙百戰穿金甲”,是概括性非常強的詩句。戍邊時間之漫長,戰事之頻繁,戰斗之艱苦,敵軍之強悍,邊地之荒涼,都于此七字中概括無遺。“百戰”是比較抽象的,冠以“黃沙”二字,就突出了西北戰場的特征,令人宛見“日暮云沙古戰場”的景象;“百戰”而至“穿金甲”,更可想見戰斗之艱苦激烈,也可想見這漫長的時間中有一系列“白骨掩蓬蒿”式的壯烈犧牲。但是,金甲盡管磨穿,將士的報國壯志卻并沒有銷磨,而是在大漠風沙的磨煉中變得更加堅定。
“不破樓蘭終不還”,就是身經百戰的將士豪壯的誓言。上一句把戰斗之艱苦,戰事之頻繁越寫得突出,這一句便越顯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二兩句,境界闊大,感情悲壯,含蘊豐富;三四兩句之間,顯然有轉折,二句形成鮮明對照。“黃沙”句盡管寫出了戰爭的艱苦,但整個形象給人的實際感受是雄壯有力,而不是低沉傷感的。
因此末句并非嗟嘆歸家無日,而是在意識到戰爭的艱苦、長期的基礎上所發出的更堅定、深沉的誓言,盛唐優秀邊塞詩的一個重要的思想特色,就是在抒寫戍邊將士的豪情壯志的同時,并不回避戰爭的艱苦,本篇就是一個顯例。可以說,三四兩句這種不是空洞膚淺的抒情,正需要有一二兩句那種含蘊豐富的大處落墨的環境描寫。典型環境與人物感情高度統一,是王昌齡絕句的一個突出優點,這在本篇中也有明顯的體現。全詩表明了將士們駐守邊關的宏偉壯志。
【從軍行王昌齡鑒賞】相關文章:
從軍行其二王昌齡鑒賞07-29
《從軍行(其四)》王昌齡唐詩鑒賞03-21
《從軍行(其五)》王昌齡唐詩鑒賞11-23
王昌齡《從軍行》全詩翻譯鑒賞01-14
王昌齡《從軍行》詩歌鑒賞(精選10篇)10-26
王昌齡的《從軍行》06-17
王昌齡的從軍行05-25
從軍行王昌齡12-02
王昌齡從軍行的詩意03-10